近日,中东地区紧张局势不断升级,引发国际社会广泛关注。随着以色列与伊朗之间冲突的加剧,该地区的关键水道航运面临严峻挑战,全球航运业和能源市场正被一层浓厚的不确定性阴霾所笼罩。
英国海上贸易运营局(UKMTO)于 6 月 12 日向在阿拉伯湾、阿曼湾和霍尔木兹海峡作业的海员发出警告,明确指出地区紧张局势加剧可能严重影响商业航运。UKMTO 隶属于英国皇家海军海上贸易信息中心,在协调高风险海域商船与军队之间的通信方面发挥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其发出的警告绝非空穴来风。
霍尔木兹海峡,这条连接波斯湾和阿拉伯海的战略要地,近年来一直是地缘政治摩擦的焦点。它堪称全球石油贸易的 “咽喉要道”,每月有超过 5 亿桶原油通过此处出口,全球约 25% 的石油贸易都要依赖这条狭窄的水道。此外,许多包括谷物在内的关键大宗商品运输也都要途经于此。每个月,平均有超过 3000 艘船只穿梭于霍尔木兹海峡,而其最狭窄处仅 21 海里宽,在当前剑拔弩张的局势下,这里的航运安全受到前所未有的威胁。
海事风险管理领军企业 Diaplous 集团指出,美国和伊朗之间正在进行的核谈判可能在近日破裂,这一消息进一步加剧了市场担忧。此前,美国政府出于安全考虑,已建议其驻中东大使馆的非必要工作人员和军事基地人员家属撤离中东,以防可能发生的敌对行动。美国还曾威胁,若伊朗核谈判失败,将采取军事行动;而伊朗也在近期强硬表示,如果发生冲突,可能袭击该地区的美国基地。英国海上安全公司 Ambrey 因此警告,与美国或以色列相关的商船可能面临更高级别的反制行动风险。航运业和保险业消息人士也透露,若美国大力支持以色列的进攻行动,美国航运以及载有美国货物的船只面临的风险将显著增加。人们越来越担心以色列或伊朗的任何行动产生的溢出效应,尤其是在海湾地区及附近海域,这可能对正常的航运秩序造成严重冲击。
航运协会波罗的海国际航运公会(BIMCO)首席安全与安保官 Jakob Larsen 指出,任何袭击都有可能导致局势升级,进而影响航运,并牵连到包括美国在内的在该地区活动的其他国家军事力量。他进一步补充称,如果以色列、美国和伊朗之间爆发全面武装冲突,短期内霍尔木兹海峡大概率会被封锁,这将直接导致油价飙升。
事实上,面对当前的紧张局势,多家航运公司已经采取了预防措施。Jakob Larsen 透露,许多船东已决定避开波斯湾和霍尔木兹海峡,选择更为安全的航线。虽然目前并没有迹象表明伊朗会试图干扰通过霍尔木兹海峡的航运,也门胡塞武装也暂无在红海对商船发动武装袭击的明确迹象,但航运公司丝毫不敢放松警惕。油轮运营商 Frontline 和 Norden 正密切关注这一地区的局势,Frontline 首席执行官拉斯・H・巴斯塔德(Lars H. Barstad)表示,公司正在不断监控船员和船只的风险状况,并已提高警戒级别。尽管 Frontline 在该地区有船只,且伊朗有通过霍尔木兹海峡继续石油出口的经济利益需求,但贸易模式的微小变化都可能引发运费和油价的巨大波动。
不仅如此,以色列 13 日凌晨对伊朗境内的核设施和军事目标实施 “先发制人打击”,使局势进一步恶化。荷兰国际银行分析称,如果伊朗的中游和上游资产成为目标,每天多达 170 万桶的出口供应可能面临风险,这种情况可能导致布伦特原油价格飙升至每桶 80 美元。若持续升级导致霍尔木兹海峡航运中断,每天约 1400 万桶石油供应可能受到威胁,严重的中断甚至 “足以将油价推至每桶 120 美元”。如果供应中断持续到今年年底,布伦特原油价格可能会升至历史新高,超过 2008 年接近 150 美元的历史高点。
另外,中东地区另一重要水道 —— 红海,同样面临威胁。红海毗邻苏伊士运河与曼德海峡,是集装箱运输的核心通道,近期却频繁遭受伊朗支持的胡塞武装袭击。此前,受经济疲软与产油国出口减少影响,中东至亚洲的一条航线的超大型油轮基准运费曾跌至 1 月初以来最低水平,如今局势恶化,船舶滞留或被禁止通过该区域航线的风险大增。石油经纪公司航运研究全球主管辛格(Anoop Singh)透露,全球超大型油轮船队中至少 10%(约 90 艘)长期活跃于波斯湾,每日约 20 艘穿越霍尔木兹海峡。一旦局势失控,这些船只的航行安全将难以保障。
局势恶化的速度令航运业措手不及。至少两家安全风险与危机管理公司已敦促商船采取额外防护措施,甚至彻底避开该区域。据彭博获取的 EOS Risk Group 警报,进入以色列、伊朗、叙利亚、埃及、塞浦路斯或苏伊士运河周边水域的船舶需进行应急演练,保持与外交机构或军队的通讯,并避免人员暴露于甲板。另一份来自 Ambrey 的警示文件称,鉴于以色列担忧伊朗报复,船舶须彻底排查与以色列实体的关联,必要时变更航线。
希腊、英国等国也纷纷发布指令应对危机。希腊航运部要求本国船东(控制全球最大油轮船队)上报所有经霍尔木兹海峡船舶信息;英国海事部门建议悬挂 “红船旗”(含直布罗陀、百慕大注册)船只避开亚丁湾及红海南部,并要求船员 “减少甲板暴露”。有业内人士提出,若危机升级,油轮可能在海军护航下以 “船队形式” 通过霍尔木兹海峡,但这无疑将导致运输效率骤降,运费也会进一步攀升。
德鲁里海事服务总监 Jayendu Krishna 指出,中东占全球干散货贸易逾 10%,涉及矿石等大宗商品运输,往返中东的额外战争风险溢价将急剧攀升,供应链调整需要较长时间。此次中东局势升级对全球航运业和能源市场的影响深远,后续发展值得持续关注。